背景
波士頓是目前華人集聚地之一,有近10萬華人定居在大波士頓地區,波士頓中國城是北美第四大唐人街。1849年,大批華人開始到美國西部淘金,1880年時,美國的華人已達到10萬之眾。當發現“金山”只是虛幻的美夢時,在美華人不得不出賣苦力維持生計。中國農村的艱苦磨練,使他們能承擔白人勞工所沒法忍受的艱苦勞作,主要從事開礦和造鐵路的苦力。當西部鐵路大功告成后,華人便失去生計。除了少數人有幸攢得路資得以回歸故土以外,最終仍有10多萬華工留在美國。華人的吃苦耐勞、節儉勤奮為他們贏得工作的機會,卻招來自人勞工的嫉妒與仇視,排華反華和迫害華人的事件頻頻發生。直到1943年,排華法案得以終止。幾代華人在近百年的移民史中,經受了準以想象的痛苦和磨難。在這樣充滿惡意的社會中生存,華人群體唯有團結和互助,方能爭取生存機會。于是,華人聚集在城市中心,形成北美各大城市中獨具特色的唐人街(中國城)。在這里,早期華工無需英語即可交流,無需,公民身份即可獲得溫飽,互助互愛,是流落異國他鄉的避難所和“家”。波士頓的唐人街也是如此,早在1910年時,來波士頓定居的華人就有900多人。幾代中國勞工在這里聚居,并保存著來自家鄉的傳統生活方式。
為了表征自己的中國特色,世界各地的唐人街幾乎都一樣,用認為最具中國特色的牌樓,翹角的亭臺樓閣,龍鳳之形,來界定自己的領域。西方人印象中的“中國”也往往由此而產生。因此,當2003年1月波士頓中國城公園在全球邀請征集方案時,大部分西方設計師,其中不乏著名事務所,都提交了類似的“中國”特色的方案。北京土人景觀與建筑規劃設計研究院與當地的CRJA設計事務所合作,提交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方案,最終勝出。經過長達四年多的設計、多次的大規模聽證會(最多的一次近干人)、復雜而煩瑣的社區參與、細致的施工,終于與2007年9月開放。
設計和建造波士頓中國城公園的契機緣自被稱為美國世紀工程的波士頓的BigDig(大隧道,或大開挖)工程。該工程造價近159億美元,將1959年修建的跨越城市上空的高速干道埋到地下,成為一條長達7.8英里長的地下快速隧道。這一工程解決了長期以來困擾渡±頓的地面交通問題,將地面空間還給城市生活,開發為居住、商業和綠化相結合的綜合城市廊道,重新建立城市與海、城市與人的空間聯系。形成了面積250英畝的城市綠地和開放空間,包括城區一條貫穿南北的綠色廊道,即露絲·肯尼迪綠道(Rose Kennedy Greenway),利用大量的土方,在波士頓港灣的一個荒島上建成一個生態公園。
城區的開放綠道共有30英畝,其中包括三個新建的公園,包括:北端公園(N0rth End Park),中部的碼頭區公園(wharf District Parks:),和南端的中國城公園。三個公園總占地共8英畝,總造價2600萬美元。公園的設計分別通過在全世界招標選取設計隊伍。其中北端公園由當地的Wallace Floyd Design Group和來自西雅圖的Gustafson Partners合作設計;中部的碼頭區公園由EDAW和當地的Copley Wolff Design Group合作設計完成。由中國土人和美國CRJA聯合設計的中國城公園是三個公園中最先建成開放的。其他兩個公園也在2007年底相繼開放。
1公園場地與挑戰
波士頓中國城公園所在地原為93號高速路的高架路人口,在中國城舊城門以東,是一個長條形的狹長地帶,其一側臨新交通干道,另一側緊鄰建筑山墻,用地面積只有1英畝。盡管面積很小,但對于波士頓的中國城來說,這是一塊唯一的公共空間。長期以來一直是一個“臟、亂、差”的地方,成為波士頓市政府和中國城居民的一塊心病。波士頓當局和中國城社區居民,試圖以隧道工程契機,通過公園建設,改善中國城門外的面貌,創造一個富有中國和亞洲個性,同時富于時代特色的公園,增強社區的歸屬感、認同感和凝聚力。同時,使新公園成為波士頓的一處新景觀。多年沒有建設新公園的波士頓居民和整個社會對中國城公園的期望很高。深人了解波士頓歷史,特別是中國城和華人的移民史成為設計前期研究的必備工怍。
場地的特殊性給設計提出了多方面的挑戰,包括:
1)內與外的關系:作為露絲·肯尼迪綠道的一個有機部分和重要的南端節點,公園設計必須延續綠帶的連續性和完整性,同時要有自己的特色;這種連續性和特色最終體現唐人街與波士頓城的局部與整體的關系,使唐人街既要融人波士頓的美國社會,又要在空間上和文化氛圍保持和強化自己的個性。
2)新與舊的關系:中國城原有一處傳統牌坊,而且整個氛圍都是通過中國傳統的設計元素來烘托的,包括電話亭都是用翹角的中國亭來標識的。這些傳統元素長期以來已成為中國城的固定風格和特色。是延續傳統中國的元素,還是與時俱進,創造出“新而中”的中國城形象,如何將創新的設計與舊有牌樓和整體風格相呼應,是擺在設計師面前的最大挑戰。
3)功能的多樣化:作為中國城唯一公共空間,各方人士對其有不同的功能訴求,包括要求有更多的綠地以休閑、要求有更多的話動場地以滿足節日活動的需求、要求有體育場所滿足居民日常晨練的需要、要求有更好的形象滿足旅游的需求等。但場地面積十分有限,而且狹長,如何滿足各種功能的需要,是設計面臨的難題。
2設計構思:記憶與展望
1)重建記憶中的村口景觀,定義內外關系
波士頓中國城的早期中國移民大都來自廣東福建等地的農村。漂泊海外飽受艱辛和恥辱的農民工們,無時無刻不想念家鄉的土地和親人;家鄉的田園、溪流、風水林、石牌坊和通往村莊的道路是他們珍貴的記憶,也是他們有朝一日衣錦還鄉夢中的場景。這些來自中國的鄉土景觀體驗,最終都通過當代景觀設計的手法,再現在這個異國他鄉的“中國城公園”中。記憶與展望便在這里展開,并成為設計的主題。她是連接過去與未來、故土與新世界的紐帶。
2)中而新的景觀序列連接傳統與未來
記憶和故事是舊的,十年抑或百年,講述故事的語言是新的、當代的、景觀設計語言。這新的語言中又有難以過濾出去的傳統與固有文化成分。
場地是一條南北向的窄條,與原有中國城主軸線垂直相交,成“L”型。設計師從南中國鄉村的村口和村頭廣場的景觀中獲得靈感。將中國城一直延伸到場地的盡北端,與綠道相連接。用紅色的鋼板構成簡約而鮮艷的門,呼應著中國城原有的、中山先生題寫的“天下為公”藍色琉璃牌樓,是對遠在中國故鄉村口的寨門的記憶;門口是一片野味十足的茅草,與紅色的鋼板互成圖底關系,令人想起家鄉村口的荻花和稻田;這門是地界、也是鏈接內外的符號,標識了一個有東方特質的人群,在西方文化的汪洋大海中的嶼島上安身立命,保持個性而又不封閉;一條流線形的路徑穿過紅色門洞,從波士頓的繁華街道和露絲·肯尼迪綠道,一直伸向中國城的腹地;與曲徑相交的是五條竹屏,構成三進空間,由中國紅的鋼架框限著中國味的竹叢。人門后,是一掛跌瀑和一條小溪流,滾動在河卵石上,濺起銀色的浪花。道路兩側都是中國原產的植物,烘托出微妙的“中國”氣氛。小溪穿過三道竹屏路徑后來到一塊相對較大的空場,構成舊牌坊外的人口廣場,魚鱗紋的鋪地,如果從中國城向東走出,則由古典舊門到北端的當代新門之間經歷了起承轉合的,最終給人以全新的景觀體驗,將中國城引向未來和更大的外部世界。
設計特別注意邊界。通過斜插的竹屏,界定了公園與城市干道的邊界,明確了內與外,在一條狹長的地段上創造出一條屬于中國城自己的入口走廊和廣場。同時,竹屏擋掉了城市主干道上的車頭燈光和噪音,營造了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這些部為中國城的歸屬感的形成提供物質空間條件。
3)“村口”廣場承載多樣化的功能
面對多種功能訴求,設計師從中國古典村落的村口場院和村中的社戲廣場獲得借鑒。將它設計成一個綜合的多功能聚會場所,給以留白而非填滿。滿足春節、中秋等中國節日的團聚和慶祝活動,可以在這看到龍燈和舞獅等大型活動。平時,廣場上是象棋、太極拳以及各種體育健身的場所。時公園正真成為一處開放的、給社區居民和大波士頓地區華人一塊聚會的場所,一處中心,增強華人社區的歸屬和認同感。
3結語
新的中國城公園的建成,改變了中國城門外“臟、亂、差”和不安全的印象,成為一個富有中國和亞洲文化特色、同時不乏時代特色的景觀;公園增強了社區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同時,新公園成為波士頓的一處新景觀,被當地旅游部門推薦為波士頓的亮點工程。
竣工時間:2007年9月
建筑面積:1英畝
委托.美國麻省高速公路局
波士頓市政府.波士頓再發展局
波士頓公園與游憩局
波士頓地標委員會
方案設計:
北京土人景觀與建筑規劃設計研究院 美國CRJA事務所
施工圖設計:
美國CRJA事務所 北京土人景觀與建筑規劃設計研究院
合作設計單位:美國Communication Arts Inc
Environmental Graphics Designer
美國Design communications Ltd
Chia—Ming Sze Architect Inc
Stull & Lee Inc
主要設計師:俞孔堅,Bill Tylor
設計參與人員:黃國平,張蕾,姜斌, Tom Doolittle,Jill Ochs Zick, Nancy Stack,Hongbing Tang,Henry G.Bee,Leonard Thamas,John Ward,Carl Okazaki,Mckenzie Cordes,Mark Andreasson,Doris Chu,David Le,Chia-Ming Sze
中國城公園鳥瞰和主要場地的活動場景。廣場被設計成中國鄉間的社戲舞臺和村口聚會場所
波士頓中國城總平面
公園北端的紅色鋼板;界定中國城的北入口,與露絲·肯尼迪;綠道相連,茅草和紅色的鋼板形成強烈對比
公園與城市干道的邊緣,明確界定了內與外,在一條狹長的地段上創造出一條屬于唐人街自己的入口走廊和廣場
波士頓中國城公園夜景
與曲徑相交的是五條竹屏,構成三進空間,由中國紅的鋼架框限著中國味的竹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