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錦繡”地毯到人文性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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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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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紀后期,有一個稱之為“美國由農村搬入城市”的歷史過程。這個過程,正被今天的中國以充滿希望同時充滿問題的方式發生著,這就是中國當下的城市化進程。比起人類或者我們中國人自身以往的所有時光,今天的文明步伐的確已變得過分匆忙,匆忙當中,我們對事物的看法似乎也帶著速度;帶著速度感覺中,風的游離和無定。
以迅猛的速度,城市和城市的景觀都在迅猛的擴張、生成。規劃和景觀的設計為盛一時。與此同時,也帶來廣泛而尖銳的問題(
俞孔堅、李迪華2002),筆者無意在本文嘗試作其實十分重要的城市景觀和設計文化的批判,而是側重通過近年來土人景觀和廣州土人景觀的設計實踐體驗,尋找景觀設計符合新的社會和時代發展,而呈現的新的啟示。
啟示1:景觀設計應呼應社會的人文高度,建設社會的人文高度。 2002年獲美國景觀設計協會(ASLA)榮譽設計獎的中山岐江公園(
俞孔堅、龐偉、黃征征、凌世紅、邱欽源2001)就是著墨于我們熟視無睹的普通工廠和普通的工人,通過設計,推開了被時光湮沒的城市記憶之門,聆聽勞動人群的歌唱,挖掘野草的審美。這個案例,反映了一種民主和生態的設計理念,探索了產業舊址再利用這個國際普遍話題的中國解決思路,傳遞了真實的時代語言。
景觀設計,不應只是做大地的“錦繡”地毯,不應只是添加城市的裝飾和擺設。景觀,應當從自身的角度闡釋和傳達當今時代普遍的人類價值。比如對普通人尊重和關懷,尤其是對其中弱勢人群予以關懷的理念;對生態保護和維系建設的理念,對節省能耗,致力可持續發展的理念等等。
啟示2:景觀應從思維更除箇疾,提倡想象力,創造力,從整體提高城市的藝術氛圍。 中國幾千年封建專政傳統的一大惡果就是導致社會活躍思想的停滯,民智不振。人們往往囿于常識和習慣的事物中習以為常,因循他人、古人不知創造。偉大的愛因斯坦告誡我們,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設計需要想象力。城市景觀需要想象力,沒有想象力就沒有藝術的創造,也沒有藝術的鑒賞。試問我們的人群面對藝術作品只會著眼于“像不像”、“像什么”這樣的問題層次上,中國的城市公共藝術如何發展?而我們知道,世界上無論哪一個著名的城市無不充溢著藝術的濃厚氛圍!
新興禪宗文化園大門設計曾被深圳綜合開發研究院的李津逵研究員戲評為“寫在大地上的禪宗公案”。面對“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六祖慧能,我們感到再做些小廟小殿都非常無力。
嶺南四大園林之一的佛山梁園擴建,我們亦面臨選擇,是回溯到清末廣東人思想解放、獨步天下的精神中,還是去仿一批當代的贗品古董?十二石齋的圖形樣貌已隨時光歲月而逝去無蹤,我們只能作一種以歷史為想象材料的,屬于當代人和當下佛山城市“十二石齋”。
啟示3:提倡景觀創作學派,呼吁“方言”景觀。 國土之大,土分五色,當大家只需認同極基本的價值觀念之后,就應該尊重東西南北的差異性,尊重風土迥異的各方“土地”。倡流派、講“方言”,真正開啟一代百舸爭流的創造之風。我們知道,俞孔堅先生在景觀界講“白話”的景觀,倡導活的設計語言,就是主張大家“我手寫我口”(黃遵憲語),設計出時代的神采!我們還知道,語言學上也有生態的理念,并因此留意于方言的保護。所以,景觀應倡導活人的白話,甚至進而可以倡導活且生動的方言,不僅設計出時代,亦設計出地方,反對因襲古人、復制洋人和一窩風的相互抄襲之潮。
啟示4:無妨去做簡單的景觀,便宜的景觀和質樸的景觀。
對大地觀望,對大地聆聽,我們其實需要忘掉許多,擺脫許多。相對爭奇斗艷,或奇花異葩的強勢趣味,我們無妨主張簡單的景觀。中國的國情其實需要極大量公共和大尺度的美。只有便宜而深厚!只有質樸而充滿創造!我們或許可以對此思考,很西方、很技術的密斯卻很老子、很《道德經》地說“少就是多”。
土地景觀,正前所未有的被置換,被改寫。但愿在快速移動的歷史之中,以景觀寫下的,是我們這代人的智慧,而非罪業。
作者簡介 龐偉 北京土人景觀規劃設計研究院副院長
廣州土人景觀顧問有限公司總經理